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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G|Connor(Ratonhnhaké:ton)/Arno Dorian|AU-Myth

Chapter 1

       他们初识在康纳经历的第12个春天。绵绵细雨不断，田地饮足了水，豌豆的豆荚兀自鼓起来，挂在绿油油的爬架上面，十分诱人。三日以来，康纳的喉咙只流过溪水，他的肺里面还装着家园被焚后散落的焦灰，肋骨到腋下隐隐作痛。胃里面反着的酸又涌上嘴边，康纳实在挪不动脚步，变相惩罚着自己似的，就停在这片有主之田旁过干瘾。

       “……你不是雨果家的。”忽然这从豌豆说话了。它口气不善，随后质问康纳：“你谁呢？”

       康纳一时愣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回答不了，他一开口，嗓子就要起火。

       豌豆田当然不会说话。说话的是国王家不着调的养子阿诺多里安，12岁的豌豆贼。他见康纳不讲话，咽下甜津津的豆子，从豌豆爬架中摸了出来。阿诺从来没见过他——一个外乡人。伊夫林的主人弗朗索瓦德拉赛陛下认为生意无伤体面，商人们也乐意把这里作为一个固定的贸易点，所以城堡和村子里的人都对外乡人并不那么戒备。而阿诺面前这位外乡人算得上十分可疑了——他太狼狈了。

       上帝怜悯，与阿诺同龄的孩子已记不得瘟疫盛行，流民蜂拥而至，横尸街头的景象。虽然总有关于流亡部落和各种罗姆人的传言，但对于阿诺来说，这个世界是平静的，森林是安全的，桌上永远有面包。一言以蔽之，这个外乡人饥肠辘辘衣不蔽体的模样对他来说虽然不常见但是无害。

       康纳明显心思不同，他一见到阿诺，反而反手握住一把匕首戒备了起来。然而他虽然一心要防着对方，目光却忍不住往阿诺手里的豆子飘。

       阿诺跟着国王陛下一同出去打猎的时候看见过森林里受伤的狼，他见过跟着他们的猎人是怎么安抚它的。于是阿诺学着老猎人那样，慢慢伸出手，将豆子们献出去。

       没多考虑，康纳接下了豆子。

       伊夫林中整一年里最新的收获，田野间最清甜的果实，康纳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阿诺一向知道村里谁家的野食最美味，哪片花圃里的玫瑰最芬芳，哪家酒馆的看守最松懈。康纳以后也会知道。

       这一天，皇家养子自己捡回来一个人。城堡里谁也没在意，国王的女儿和他藏一个新玩具一样把他们的玩伴安顿在原本只有阿诺一个人的房间里。

       春天一晃眼过去了。阿诺知道了康纳的名字，虽然他说话还带着北方的口音，却已经不再是外乡人了。他们早上一起做晨祷，接着与公主上抄写课和算术课，下午康纳便跟着阿诺四处偷鸡摸狗。在伊莉丝没有个人辅导的时候，城堡二楼平时阿诺不能去的地方便遭了殃——公主殿下会亲自领着他们在城堡里闹腾。有时候男孩子们也会跟着打猎的队伍一起进林子，康纳无论潜水捉鲑鱼还是下套捕野兔松鸡都是一把好手，回城堡前他会把最大的猎物偷偷放进阿诺的袋子里。为了自己的尊严，阿诺也会假装没看见。

       仲夏节前夕傍晚，他们三人被药剂师打发去收集金盏花。伊莉丝一向不算有耐心，心思此时更是被一会儿将要燃起的篝火和村子蹩脚的潘笛乐手占据。看着篮子里半死不活的寥寥几头花，她大声抱怨着：“凭什么我们要做这种——这种女孩子的活计？”

       “但是你就是个女孩儿啊。”阿诺心不在焉第回答她。此时他的脑子也不在花草上，没注意到伊莉丝气鼓鼓的脸。

       “我不想当女孩儿。”伊莉丝恨恨地盯着篮子：“我不想老在屋子里学着刺绣、念经、做头发、干琐碎活儿——如果这就是当女孩儿的话，我宁愿我不是女孩儿。”

       “你的女仆干琐碎的活儿，你无所事事。”康纳毫不留情地指出。

       伊莉丝脸红了，她撇撇嘴说：“好吧。那么我想学剑术，想骑马，像你们一样跟着爸爸去打猎——我想做男孩子做的事情——我想当一个骑士！”

       “你要受伤的。”阿诺张大嘴巴说。

       “我不会。”公主殿下扬扬下巴：“我会比所有人都厉害，没人能够伤到我！”她挥舞着手里的草茎，做了个穿刺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诺：“投降吧，小贼，我会饶你一命的。”

       阿诺被草茎挠得发痒，咯咯笑着讨饶。伊莉丝洋洋得意地收回武器，转眼又食言而肥，一个扑身把阿诺推倒在金盏花丛中。

       “康纳！救命——康纳！”阿诺没出息地求救，康纳板着脸看了一会儿，也加入了公主蹂躏同伴的队伍。

       四只手不比一双手更有默契。被背叛的阿诺抓住机会，蹬着腿，八目鳗一样从加害者的掌下逃脱。一边跑，他还一边回头招惹别人：“我不摘花了——那是女孩儿才做的活计！你们跟奥利佛交差吧！”

       伊莉丝翻了翻白眼，双手插在胸前，叨叨：“我才不要干呢。交不齐金盏花我要跟药剂师说阿诺偷懒！”然后她瞟了一眼康纳的篮子——里面是盛满了花朵。她睁大眼睛：“康纳！你什么时候把活儿做完了？这下好了，但是你该早说的……”

       康纳耸耸肩，眼中藏着笑意。

       她又注意到了什么，惊奇道：“为什么你摘的花没有蔫？”

       “花自己愿意。”康纳不以为然，他拎起阿诺和伊莉丝落下的篮子，看了看天色，说：“我们该回去了。” 

       公主殿下打量着他，眨了眨眼睛，两步走到他的身前，打头领着他回城堡。

       篝火把仲夏的夜晚给点亮了。晨星出现的时候，国王陛下亲自来村子里接公主。伊莉丝的眼睛里面还有火光，然而她的脚步已经站不稳啦：她跳了太多的舞，喝了太多阿诺从羊倌的婆娘那里搞到的梨酒。这天晚上有不少村子里的男人来向12岁的公主邀舞，她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密切关注中——倒不是说国王的女儿曾遭遇过冷落，只是相比起从前，如今的眼神更加热切、动作更亲密——空气在悄然起着变化。

       德拉赛陛下知道他现在不需要担心，暂时还不需要担心。但是国王陛下作为父亲，总是要多想一点，多做一点的。

       “阿诺。”国王抓住还靠在他身上咯咯笑着的女孩儿，招呼阿诺过去。

       还没有抽条的男孩不大好意思地走上前，以为自己要为怂恿公主喝酒而遭受处罚。

       德拉赛一直与其他王室不太一样：他们不把公主关在高塔上。相反，他们的公主在课业之外如同自由的铁匠女儿一样，活跃在村子里，与不同阶层的小孩打交道，胆子大一点的成年人也能对她直呼其名。阿诺作为王室的养子，与其是王子，不如说是公主的玩伴。国王和公主的起居室并不对他开放，他平时也没有关于宫廷事务的课程，没有贵族的教养，更没有头衔——除了皇室养子这个不凡的身份外，他所拥有的特权跟流亡到德拉赛家城堡的康纳并无二致。

       德拉赛陛下看着阿诺，虽然浑身上下散发着通宵达旦的疲倦，他的眼睛仍然亮晶晶的，青涩的身体蕴含着无限的潜力。假以时日，这个男孩也能成为一名令人仰视的人物：一个勇士、骑士、领主，甚至国王。阿诺的养父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阿诺。”他叫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嘱咐着：“你要保护好伊莉丝。”

       “我不需要他保护。”靠在国王身上的伊莉丝半醉半醒地嘟囔，她皱着眉毛，先前愉快的表情一散而空：“我不需要阿诺……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当然，我的公主。”德拉赛陛下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好心情地安慰。

       “父亲，我是认真的！”伊莉丝坚持着：“我才是您的女儿。”

       国王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然后转过来看向阿诺，说：“从明天开始，你跟着骑士们一起训练。”

       阿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另一边伊莉丝开始跺起脚来：“父亲！我也要学剑，我要学着战斗，我也要成为骑士！父亲！”

       闹脾气的公主最后被国王带走了。阿诺还楞在原地。康纳从他身后走来，用眼神询问他。

       “我要成为一个骑士了，康纳。”阿诺半天才说，听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伤心。

       “这不是很好吗。”他的同伴答道。康纳的目光一半隐藏在闪烁的篝火下，任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毫无预警地，阿诺倒在他的身上，若不是对方早已熟知阿诺的习性，他们俩少不得要吃一口泥。“我要成为一个骑士了。”摊在别人身上的捣蛋鬼重复自己的话，这一回听起来多了几分兴奋：“康纳，‘我将仁慈地对待弱者，我将勇敢地面对强敌’！”

       “‘我将毫无保留地对抗罪人，我将为不能战斗者而战’。”康纳接着他的话念下去。

       “‘我将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我将不伤害妇孺’——如果我的敌人是一个女士那该怎么办？‘我将帮助我的骑士兄弟’如果我的骑士兄弟是蠢货该怎么办？像雨果兄弟他们那样？”阿诺自言自语道，接着念：“‘我将忠实地对待朋友’这个倒是好办。‘我将真诚地对待爱情’……”

       像是想到什么事，又或是什么人，阿诺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有点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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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一个恐怖故事：我写正剧。一个阿诺生贺（8.26）的预热，不太正经的中古pagan背景，库存有限，祝我按时完成，终章能在生日当天搞出来。

嘿嘿嘿写诺被Elise推倒如同完成人生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