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x culpa 皆大欢喜之失 2

PG|Connor(Ratonhnhaké:ton)/Arno Dorian|AU-Myth

Chapter 1


Chapter 2


       无论国王陛下用了什么办法安抚伊莉丝,他的手段显然不够高明。仲夏节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三人照旧晨起祷告,接着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抄写课和算术,然而吃过沾满奶酪的面包,阿诺就要同其他骑士的扈从一样,学习礼仪和接受骑士的训练。伊莉丝的个人课程仍旧与他分开,康纳则自告奋勇跟着守林人往围着城堡的森林里钻。

       几场雨过后,林子里落叶铺得有脚踝高。康纳开始往厨房里一麻袋一麻袋地运苹果,阿诺的晚餐里多了野蘑菇煮制的酱汁。夜幕降得更早,男孩们待在室内的时间一日一日地增多。在国王宣布巡猎季节结束的那天,阿诺得到自己的第一把剑。

       这是一柄再寻常不过的单手剑,双开刃,十字形,剑身笔直,用野猪皮包着柄端。阿诺对它爱不释手,入了夜仍捧着它在壁炉前细细观察。

       “我要给它一个名字。”他高声宣布:“就像罗兰大人的迪朗达尔,它将是我最锋利的武器,最可靠的伙伴,和最强大的同盟!在我死前,我要将它毁去——或者藏在罗卡马杜的悬崖之下。”

       康纳转了转眼睛,掏出口袋里的苹果,瞄准阿诺的头掷去。阿诺虽然剑术平平,却是个反应快的。他一个回头,用剑将苹果插了个对穿,得意洋洋地挥舞着长剑,冲康纳炫耀。

       康纳挑起眉毛:“伊夫林如此和平,你难道要为了逞英雄招来战乱吗?”

       “但是、但是!英雄的确帅气啊——英雄还讨女孩子喜欢!”他然后促狭地笑,向康纳递出剑柄:“来吧,我知道你也想试试它。”

       出乎他意料的,康纳躲避着他的手,躲避着他的目光:“我不会碰它的。”

       碰了钉子,阿诺讪讪将剑收回鞘,再丢到一边。他猜测康纳是不是嫉妒了,又觉得对方不像在赌气。但是自从他开始训练,伊莉丝就变得喜怒无常。阿诺不敢打包票康纳会不会也这样。绞尽脑汁地想着,阿诺的余光发现对方隐藏在眼角的笑意。他松了口气,佯装愤怒,一个扑身挂到同伴的身上。

       “你今天做什么了?你们肯定去长湖收集莓子了!我看到你衣服上的果汁了!”

       康纳任他挂在自己身上,再连同阿诺把两人放在床上,继续听阿诺在一边嘟囔溪流里的鱼、花圃里的荨麻、厨房角落的刺猬、漫不经心的骑士导师、心情不好的公主,康纳再时不时点头回应他的询问。

       也许是训练辛苦,念着念着,阿诺就睡着了。看了看同伴因呼吸而起伏的背,康纳的目光接着移向先前被阿诺丢到房间对面的长剑,然后手上一动,一支匕首顺溜地从他看起来空无一物的袖子里滑到他的掌中。

       “我该给你取名字吗?”康纳想着:“就像人对他们的剑一样。”

       他能够操持斧子,能够搭弓射箭,但是他发誓绝对不碰任何人类铸造的剑。剑比起斧子弓箭而言,太像一个凶器了,它是用来伤害的。

       也许有一天,无论他手里握着的什么都是凶器,无论他心中坚持的什么都是无稽之谈。但是在那一天之前,他的生活就是溪流里的鱼、花圃里的荨麻、厨房角落的刺猬、漫不经心的骑士导师、心情不好的公主。

       阿诺突然打了个喷嚏。康纳手腕迅速一抖,匕首如水滴消失在川流。只见阿诺往他的毯子上蹭了蹭鼻子,陷入更深的梦乡。

       ……溪流里的鱼、花圃里的荨麻、厨房角落的刺猬、漫不经心的骑士导师、心情不好的公主,还有床上的无赖。康纳想着,嘴角不声不响地翘了起来。


       冰封住了大地,冷在挤作一团的男孩面前看了一眼,最后顺着墙缝游开。

       春天又来了。懒得收拾床铺的小无赖抱怨着春寒,继续窝在康纳的床上。每次康纳深夜被发育期少年细瘦的手肘戳醒时,他总要凝神屏息,数一数去年春天的豌豆,最后背过身去,等待摩耳甫斯的再次来访。

       伊莉丝在五朔节被村子里的人选作五月女王,少女的成长是如此显而易见,无人能对此视而不见,国王陛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不再是襁褓中的婴孩。宫廷中和乡野里皆有人开始讨论公主的婚配,然后伊莉丝的剑让所有人对此闭了嘴。自此,她从自由的国王女儿变成了尊贵的公主殿下。

       从早春开始,康纳就在国王的花房帮着培育成片的铃兰花,保证城堡和村落的每个房间里都有代表来自皇室的祝福。

       五朔节当天,阿诺向自己的剑术老师告了假,离开了城堡,直到晚霞满天时才赶回来。康纳见到他手里拿着几支铃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被灌上了冰渣,舌根发麻。好半天,他才开口:“你这是要送给伊莉丝么?”

       阿诺目瞪口呆:“送给伊莉丝?我不要命了!?”

       康纳也跟着大眼瞪小眼。

       “我从奥利佛手里讨回来放在我们房间里的,你个笨蛋——你给整个村子种五月铃兰,根本没想着给我们俩留些什么。”阿诺抱怨着,他然后打了个冷战:“伊莉丝把在她面前所有提及爱情的人都好揍一顿,哪怕是朗诵宫廷小说的吟游诗人。再有天分的剑士,公主殿下的怒火也能把他烧得连渣子都不剩,我哪敢冒犯她。”

       康纳细细打量着他,生怕在对方脸上看到类似遗憾或者惋惜的痕迹,最后慢悠悠地开口:“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你得体谅她。”

       “受到威胁?什么威胁?”阿诺脸上是十分的困惑。

       你是国王的养子,你将要成为一个骑士,你注定是一个比公主更加合法的继承人——因为你是男孩。你无须待在闺房中学着刺绣、念经、做头发,等着自己的婚姻如同政治商品一样待价而沽。

       但是康纳没有说话。阿诺从来对政治不感兴趣,对权力的认识直白又粗浅,还不如他对雨果兄弟家田野里作物的了解。他活在自己难以发觉的特权之中,他不知道有些东西并非与生俱来。

       康纳,出于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甚至不情愿令阿诺知道他生活在如何的荫庇之中。

       这一刻,康纳觉得自己理解了伊莉丝的心思。哪怕只是一部分。

       一言不发地,康纳从阿诺手里接过那束铃兰,伸出另一只手捣乱比他矮半个头的男孩的头发。好日子是铃兰散发的幽香,是花钟上带着的雨水,是琐屑构成的幸福。阿诺多里安毫无意识地活在其中。



       伊夫林每户房间里挂着的皇家铃兰换了两茬。两年里德拉赛家的养子在他自己眼巴巴的期待下终于抽条长高了些——只不过他增加的身高在康纳对比下显得有点可怜,但是话又说回来,谁让他择友不慎呢。

       快入冬时伊夫林迎来了一批从北方逃难来的流民。获得国王的允许之后,他们被安顿在了下城的棚屋。考虑到流民数量突然增加带来的各种隐患,15岁的阿诺作为见习骑士跟着大部队一同担起巡查的责任。

       这天阿诺的轮值结束,正好赶上康纳从铁匠那儿替国王领回新订好马掌的马。两人结伴,向回城堡的方向走。还没完全离开棚屋,阿诺的手突然被一个衣衫褴褛的盲眼老女人抓住。

       “污秽!污秽!”她口中念念有词,手指着康纳大声喊:“你们这里有秽!”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流民站了起来,路过的村民也驻足探头观望。

       “你看不出来吗?年轻的骑士——他是被诅咒的啊!”老女人覆着白膜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康纳:“你们被欺骗了吗?你们被迷了眼睛。趁早把这个混血杂种赶走吧,好心的伊夫林人,不然你们要遭大祸的!”

       人们——无论是流民还是村民——开始窃窃私语。康纳紧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

       “这不可能。”“是巫术!”“什么诅咒?”“坏兆头。”“那孩子原本就无父无母。”“我们明明好好的。”“瞎说。”“先知的话不可轻视。”人们悄声说着。

       “诬蔑!”有人大声喝道。然后是宝剑出鞘的声音。窃窃私语立刻止住了。只听持剑之人朗声说:“伊夫林庇护所有向他求助之人,伊夫林不容忍毫无由头的谣言。”

       “我是伊夫林的守卫,它命运的仆从。带着您的谎言闭嘴吧,老妪,我们不需要任何空穴来风的预言。”阿诺多里安昂首挺立,手中的长剑反射着寒光,人如朝阳一般令人不可直视。他然后看向平日熟知的伊夫林村民,说:“康纳是我的朋友,是我们的同胞,任何对他的中伤便是对我的质疑——那么请当面向我挑战吧!”

       人们低下头,脸上带着敬畏。阿诺接着同被指控为诅咒之人穿过围观的人群,道路自然为他们展开。年轻的扈从虽还未受封,骑士的荣耀已是他囊中之物。

       忿忿离开的男孩没有发现,一早在人群骚动的时候便闻讯赶来的公主殿下在角落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阿诺远去的背影,伊莉丝的眼睛像拂晓前的天空,不见星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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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朗达尔 (Durandal)是加洛林故事群中描述的一把属于查理曼大帝的圣骑士罗兰的名剑。

五朔节法国有互赠铃兰的习俗,获赠人通常将花挂在房间里保存全年,象征幸福永驻。铃兰的花语为“幸福的回归”,也有一个较为具贬意的花语:“忌妒”。

A/N:

今天写完了吗?没有!十分焦虑,肝到打人。再这样下去,我说话都是魔戒里面的调调了:The end of the journey is not yet uncovered. Ride, ride along the pain and biterness, for there will be light after many the suffering comes blahblahblah

康变成了倒霉孩子(。我也想要拥有诺形状的床上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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